─95三人比圓佑大10歲、比珉奎大11歲設定
─未成年請勿騎機車抽菸喝酒
─犯罪行為是禁止的
00.
你是年少的歡喜。
01.
金珉奎觀察這位新來的轉學生很久了。
這位叫做全圓佑的轉學生坐在他斜前方,戴著圓眼鏡,身版又窄又扁,唯獨肩膀很寬,明明應該會是很違和的身材比例,卻意外的合諧。
全圓佑總是獨來獨往,看起來很冷漠,不過似乎是有禮貌的傢伙,會和老師說你好,會和同學說對不起謝謝,但大家依然不給全圓佑好臉色看,要不就是對全圓佑避而遠之。
因為這件事情,金珉奎莫名困擾一陣子,某天打掃時問了同學,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害怕全圓佑?同學一聽全圓佑的名字像看到鬼似的,拽過金珉奎的衣袖,比個噓的手勢「你不知道全圓佑是個不能得罪的人?」
「啊?」
「他可是混的,上個月的事情你沒聽說嗎?全圓佑把高三那幾個惡名昭彰的混混打的進醫院了。」
「他...」金珉奎驚呆了「他那麼瘦,怎麼可能。」
同學將手握成拳,伸到金珉奎面前「他那拳頭可不是開玩笑的。」
等金珉奎回過神,同學已經拿著掃把走得老遠,他匆忙地跟上去問,那全圓佑把人打住院了,後續怎麼收拾?何況也沒看見老師懲罰他。
「有背景唄,不單純唄,總之啊,那種人少靠近。」
全圓佑有背景嗎...?金珉奎原本還不敢相信,但看上週成績單,全圓佑沒意外的又墊底了,各項成績簡直爛得不可思議,金珉奎想,他們這所高中雖然不是頂尖,卻也算中段程度,全圓佑這個水平...絕對不可能憑自己實力考進來的。
所以全圓佑是個有背景的混混,靠家裡的勢力送進來這間學校混文憑,金珉奎對全圓佑的印象就這樣定了,再加上那天後他又從不同的人嘴裡聽見全圓佑的恐怖事蹟,明明才轉進來班上來兩個月,就已經多到說不完。
金珉奎決定離全圓佑這樣的人遠點,那該死的好奇心也強硬的壓下去。
只是又過大半月,金珉奎發現那個「從別人耳裡聽來的全圓佑」,似乎又不是真正的全圓佑。
那天輪到金珉奎做值日,他向來打掃認真,對比其他一起值日的同學,金珉奎幾乎是太陽快下山才會離開教學樓,眼看時間晚了,比起走大門、走後門能更快到他家,金珉奎摸了摸餓得發出咕嚕叫的肚子,決定投機取巧走後門,儘管這時候後門可能有很多...呃,他平常都不會接觸到的學生。
沒這麼衰吧?金珉奎覺得自己還是有一定的好運。
可惜就好比你越怕狗,狗越會追著你跑,事實就是你越怕什麼,那玩意容易找上門,於是等到金珉奎被扯著後領甩到牆上,後腦杓傳來的鈍痛讓他眼冒金星,明明白白地知道大事不妙,好在零錢包裡沒多少錢,這是金珉奎腦裡第一個想法。
「就這一點?」帶頭的混混顯然很不滿,金珉奎錢包裡的錢只夠買一包菸。
「我是學生。」金珉奎瞄一眼對方的學號,「學長,跟學弟討錢,傳出去不好吧?」
「閉嘴,再吵就打你」小混混作勢揮拳,威嚇金珉奎,「趕快把其他錢拿出來。」
「我沒...」
「你信不信我打你?」
─匡噹
聽見不遠處傳出的聲響,所有人都愣住了,剛才試圖打金珉奎的傢伙朝發出聲音的方向喊了聲「是誰」,而金珉奎,好奇是誰如此勇氣可嘉,也朝那方向看去,下一秒只看到一個他熟悉無比的瘦弱身形,慢慢地從大型回收桶後站起來。
全圓佑一句話也不說,面色陰沉,朝帶頭的混混扔了個鐵瓶子才開口「吵死了。」
「你他媽誰啊?」帶頭的人意識到全圓佑扔向他的鐵罐是還有肉屑的貓罐頭,氣得開始捲袖子,大有不打全圓佑不能消氣的氣勢,而這頭被拎著衣領的金珉奎心裡緊張的不行,雖然聽聞全圓佑的拳頭可不是普通人的拳頭,但對方這麼多人...全圓佑也打不過來吧?
還是我幫全圓佑?畢竟都是同...
「全圓佑。」
金珉奎還沒緩過來便感覺衣領被鬆開,原本掐著自己脖子的人、想和他討錢甚至想打他的人,一瞬間都溜得沒影。
全圓佑收回冷咧的視線,上下打量金珉奎好一會,最後竟是邁開腿朝金珉奎走去,金珉奎又開始緊張了,一顆心劇烈又快速地跳動,他拽著書包背帶問全圓佑,該不會也想拿他的錢包?
不過事實上,全圓佑走到金珉奎身邊的目的是撿起地上的鐵罐,聽見金珉奎的問句先是一愣,隨即笑出來,「趕快回家吧,金珉奎同學。」
「你知道我的名字?」
全圓佑又折回資源回收桶後方,蹲下前告訴金珉奎,「我還知道你坐在我斜後面。」
02.
全圓佑或許沒有這麼壞,金珉奎想。
那天的學校後門驚險記,讓金珉奎意外發現全圓佑在餵流浪貓,還不是一時興起的那種。全圓佑和金珉奎介紹面前的三隻小貓說,這隻虎斑花貓他取了個名字叫小花,白色那隻叫小白,黑色那隻叫警長,金珉奎原以為貓是全圓佑養的,但全圓佑說不是,是有天他撞見母貓拋棄這三隻小貓,他才決定定時過來餵食。
有點興奮的、笑著和他介紹流浪貓的全圓佑,是金珉奎近三個月來從未見過的樣貌,不時的笑得皺起鼻子,露出好看的笑容,手縮在過長的衣袖裡只露出短短的一個指節,不經意散發出可愛的感覺。
金珉奎敢肯定,這樣的全圓佑肯定會讓班上的女同學都陷入瘋狂。
隔天,金珉奎想著昨天都和全圓佑聊好一會,就算再怎麼對全圓佑抱有偏見,也該和全圓佑打聲招呼,哪曉得全圓佑聞聲雖然回頭,但只是若有似無的瞥一眼,又趴下繼續夢周公。
坐在金珉奎左邊同學看金珉奎吃鱉,湊過去問金珉奎今天是發生什麼事?幹嘛無緣無故招惹全圓佑,金珉奎哼一聲說,誰知道他那什麼怪脾氣,卻不願意把昨天傍晚後門的事情和同學分享。
那可是他跟全圓佑的秘密,金珉奎這樣想。
金珉奎憋屈一天,傍晚決定再去後門碰運氣,不出意外,全圓佑正在給小花、小白和警長添水添飼料,金珉奎搶走全圓佑手裡的水瓶問,為什麼早上不理他?
全圓佑托著下巴仰式金珉奎,最後一聲不吭搶回水瓶,金珉奎被對方的態度惹惱了,再把水瓶奪過來,一來一往水灑了不少,貓也跑了,可是全圓佑卻沒像昨天把貓罐頭扔出去那樣對待金珉奎,只是站起來與他視線平視「貓跑了。」
「早上幹嘛不理我。」
「你想和我這樣的人當朋友?」
「你什麼意思。」
「你們口裡的不良學生,跟這樣的人走太近,不好吧。」
「可是我覺得,你是個善良的人。」
全圓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,要金珉奎再說一次。
「你在這裡餵貓,我敢肯定班上的人都沒有你這種好心。」金珉奎又說,「所以我想和你當朋友。」
全圓佑罵金珉奎是神經病,但金珉奎表情堅定,毫無退縮之意,這倒是讓全圓佑看的嘴角逐漸上揚,最後笑著搖搖頭,儘管臉上寫滿無奈,仍是緩慢地伸出左手「我叫全圓佑。」
在金珉奎的認知裡,他們互通姓名還握手,那麼全圓佑應該就是答應他「成為朋友」的要求。不料金珉奎在學校和全圓佑搭話、跟著他後面走,全圓佑依然不理他,只在學校後門、附近沒人的時候才願意和他說一兩句話,金珉奎可悶了,幫著往碗裡倒飼料時忍不住問全圓佑,幹嘛這樣對他?
「和我走太近,對你不好。」
「又來了又來了,你應該讓大家知道你有多好。」金珉奎看地上乾淨,制服褲又是黑色,乾脆坐下,看著眼前正在逗貓玩的全圓佑又問「你中午都跑哪去了?」
警長忽然叫一聲,從全圓佑懷裡竄出去,跳上牆消失在全圓佑的視線內,「為什麼要問這個?」
「你是不是都不吃飯?」
全圓佑不明白金珉奎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疑問,從斜跨包裡掏出還剩一半的菠蘿麵包,與一瓶剩下一口的碳酸飲料「喔,可樂這是昨天的。」
金珉奎不敢置信,全圓佑的中餐竟然只有麵包和飲料,「或許你會想...和其他同學...借點錢?」
全圓佑曉得金珉奎想說的並不是「借」,也知道對方沒有惡意,可是他的家境雖然不算富裕,但也沒到不能生活的程度,畢竟每天都來餵貓,要是自己都吃不飽,怎麼還有餘力顧這些小動物。
「我奶奶年紀大了,我不會煮飯,節省時間,所以...」
「圓佑沒和爸媽一起住嗎?」
金珉奎話剛說出口就曉得自己說錯話,因為全圓佑的臉色幾乎在一瞬間變了徹底,自知踩到全圓佑的地雷,金珉奎急忙道歉,全圓佑嘆氣捏捏眉心,慢慢地起身站直、拍拍發皺的褲管。
「我沒有爸媽。」全圓佑走前又說,「還有,我大了你一歲。」
要不是和全圓佑還算有點交情,金珉奎猜想,全圓佑現在可能會一拳打在他臉上。
前天惹惱全圓佑,金珉奎可沒奢望對方會搭理他,不過沒料到全圓佑竟是氣得連眼神交流都拒絕,但金珉奎向來就是個不知放棄為何物的傢伙,當他一聽見午休鈴聲響起,眼明手快的逮住斜前方要離開教室的全圓佑,另隻手則拎著帆布袋與全圓佑一起走出門。
全圓佑讓金珉奎放手,他覺得走廊上的人都在看他們。
金珉奎斬釘截鐵告訴他「沒有人會在意。」
事實也是如此,中午用餐時間學生們都歡快地不行,誰還會注意到兩個男孩子看上去像是在玩樂打鬧的舉動?
金珉奎帶全圓佑去教學樓的屋頂,金珉奎想幹什麼,全圓佑也猜到大概,無非就是金珉奎想借花獻佛、為他昨天的沒眼力見賠禮。不過打開便當蓋時全圓佑的確有些詫異,配菜五顏六色,擺盤還好看,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是高級餐廳賣的便當。
金珉奎夾了一塊雞蛋捲給全圓佑問,好不好吃?
「好吃。」
全圓佑伸手想再拿一塊,卻被金珉奎攔住,掌心被塞了一雙筷子。
「那哥就多吃。」金珉奎打開保溫瓶,裡頭裝著熱湯,全圓佑很久沒吃家常菜,聞著香味頓時食指大動,邊吃邊稱讚金珉奎媽媽手藝真好,如果有開餐廳他一定天天去支持。
「是我做的。」
「什麼?」
「便當,我一早起來做的。」
全圓佑停下筷子,看了看被他吃進大半的便當,再看坐在面前用保溫杯蓋喝著湯的金珉奎,不自覺咽下口口水,兩人互看好一會,是全圓佑先移開視線,低頭繼續安靜吃便當,不過筷子移動的動作變得緩慢不少,嘴裡嘀咕著「真看不出來...」,還有一句話金珉奎聽不清楚,不過他猜全圓佑肯定在誇獎他,頓時樂得像隻被主人撫摸柔軟的肚子和撓下巴的大狗。
金珉奎問全圓佑,喜不喜歡?
全圓佑點頭。
「那我們以後都一起吃午餐。」金珉奎又說「你喜歡什麼,我就做什麼。」
全圓佑回答簡單明瞭,就一個字,肉。
03.
俗話說,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,就要先抓住一個男人的胃。
金珉奎靠著每天不同的便當,和全圓佑拉近關係,兩人親近不少,全圓佑興致好了會和金珉奎多說兩句話,讓金珉奎隔壁桌的小夥子嚇得不輕,又怕被全圓佑發現,只敢用紙條問金珉奎,什麼時候跟全圓佑這麼好?
金珉奎只是把紙團揉成球,朝他的腦袋扔「圓佑哥就是個好人。」
這還叫起哥來了...見鬼,同學心裡有苦說不出。
04.
一個學期過完,很快的就到金珉奎的生日。
全圓佑從同學那得知金珉奎的生日是哪天,隨口問了金珉奎有沒有想要什麼禮物?當時金珉奎正在夾菜的手忽然停住,猛地抬頭盯著眼前的人,有些激動的反問全圓佑,是要送他禮物的意思嗎?
全圓佑嚼著嘴裡的小黃瓜說沒有,並吩咐金珉奎「貓的飼料沒了」,待會他有事得先離開學校,讓金珉奎放學記得去買上。
「錢在這。」
「又能有什麼事啊,好好待在學校上課不行嗎?」
「睡飽了,總是得出去走走。」
「...」金珉奎低聲嚷著「哥你這樣會被留級的。」
全圓佑像是聽見什麼笑話,滿不在意地哈一聲,吃光便當盒裡的最後一口飯「不會的。」
金珉奎生日這天,全圓佑沒來學校。
其實全圓佑已經很多天沒來了,金珉奎在全圓佑翹課的第三天便不再帶他的便當,有人說搞不好全圓佑又轉學了,畢竟老師也沒對全圓佑連續曠課發表什麼意見,金珉奎為此半夜翻來不去睡不著,打全圓佑的電話不通,發訊息也不回,彷彿人間蒸發。
那時金珉奎才發現對於全圓佑,除了曉得不吃海鮮,喜歡貓,和奶奶住,身上總有淡淡的煙味外,自己真是一無所知。
他猜全圓佑或許有除他以外的朋友,可是全圓佑從不和他提,也不告訴他不在學校的時間都在做什麼,多數時間都是金珉奎一昧地講,全圓佑安安靜靜地聽,只有面對那三隻貓,全圓佑話會多一點。
金珉奎越想越不開心,上課無意間走神還被老師發現,最終落了個到走廊罰站的下場,金珉奎在心裡罵全圓佑一百遍,心想全圓佑如果再出現他面前,他肯定要跟全圓佑說「我再也不做你的便當了。」
儘管聽起來一點殺傷力都沒有...
老師在教室裡認真授課,自然沒注意到走廊上罰站的金珉奎正變著法子偷懶,一下偷偷靠牆,一下偷玩手機,就在金珉奎遊戲要破關時手機忽然一震,是一封新訊息。他看著發訊人和訊息,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,只覺得全身似乎都在發抖,全圓佑終於主動找了他,告訴他放學去後門等,要帶他去一個地方。
放學鈴一響,金珉奎不顧台上老師還在叮嚀明天有什麼必須要交的作業,像陣風似地跑出教室。金珉奎在後門附近東張西望,終於發現在附近巷子裡餵貓的全圓佑。
不到二十度的天氣依然涼颼颼,全圓佑身上竟然只穿著一件薄薄的針織衫,因為過瘦而突出的蝴蝶骨將上衣撐起一個不怎麼好看的弧度,金珉奎不曉得自己怎麼了,脫下身上那件曾被全圓佑吐槽無數次很醜的運動外套,蓋在全圓佑的後背。
「來啦,等牠們吃完,就走。」
「哥是不是又沒吃飯?」金珉奎沒蹲下,只是站在全圓佑身邊「好像又變瘦了。」
「最近有點事,沒什麼吃。」
「又什麼事啊,哥老是有一堆我不曉得的事。」
「我媽媽的忌日。」全圓佑說的雲淡風輕,但金珉奎頓時像隻驚弓之鳥,和全圓佑認識這幾個月,他也曉得全圓佑的逆鱗就是他媽媽,多問一句,全圓佑的拳頭都有可能揮過來,只是今天全圓佑難得沒發怒,也沒冷臉對他,甚至穿上了他的運動外套,拿起機車上的安全帽扔給金珉奎。
金珉奎看著全圓佑身後的重型機車,支支吾吾的沒法說出句完整的話「...你的車?」
「走了。」全圓佑戴上安全帽,再從車廂裡拿出一件外套,「你的給我,那你就穿我的。」
金珉奎沒給人載過,全圓佑車騎的又快又猛,他只能抱緊全圓佑瘦得幾乎只剩骨頭的腰,貼在全圓佑後背,下巴抵著對方的肩膀,紅綠燈時金珉奎會小聲的碎唸這樣抱在一起似乎有點詭異,而且全圓佑是不是沒有駕照?把全圓佑逗的哈哈大笑說,他還沒成年,怎麼會有駕照?
聽見金珉奎在他耳邊唸著南無阿彌陀佛,全圓佑才冷靜下來,稍微放慢車速,那瞬間金珉奎巴不得跪在地上謝天謝地,感覺到自己性命無憂,注意力才終於轉移到別的地方,例如全圓佑的外套雖然大,可是對自己來說太小了,總覺得喉嚨被勒著,不太舒服。
全圓佑說,那你想換回來嗎?金珉奎點頭如搗蒜,可是全圓佑下一秒卻對他做鬼臉說,你這件比較暖,我才不要。
「...」
金珉奎覺得可能在抵達目的地前,他就被冷風吹凍了,但事實證明是他想太多,全圓佑把車停在河堤邊時他人還好好的。全圓佑脫下安全帽,朝嘴唇微微發顫的金珉奎扔個微溫的暖暖包,再從車廂拿出一袋黑色塑膠袋。
金珉奎問袋子裡裝什麼?全圓佑把袋口向下,東西瞬間全掉在地上,金珉奎看清楚了,幾包餅乾和一些仙女棒,全圓佑從車廂最底處又拿出兩瓶可樂,一瓶給金珉奎,這才關上車廂拔鑰匙熄火。
「這車廂是哆啦a夢的百寶袋吧。」
「幾歲的人...」
「你才一點幽默感都沒有。」金珉奎又說,「哥都靠這招來追女孩子的嗎?」
「你是女孩子嗎?」
金珉奎再度一敗「天還亮呢,這仙女棒怎麼玩?」
「那就等天黑。」全圓佑把東西裝回袋子,順手把可樂也丟進去,找一塊乾淨的地方坐著,才招手讓金珉奎也過來「想不到能送你什麼,你別介意。」
「我能活著就是萬幸。」金珉奎雙手合十,假裝對天一拜,扭過發現全圓佑正叼著菸,手拿打火機正要點燃那根萬惡之物,他伸手想搶打火機,但全圓佑動作比他更快,金珉奎沒能得逞,只好做鬼臉恐嚇全圓佑再抽菸就會陽痿,一邊打開剛才獲得的可樂。
可是這時全圓佑卻幽幽地說「可樂別名叫殺精水。」
金珉奎對著眼前的河大吼,我們一起陽痿算了,再次逗得全圓佑拍手大笑,立刻掐了剛點燃的菸說,你自己陽痿,我才不要。
春天的太陽,沒到六點就已慢慢降下,全圓佑看著太陽的光芒一點一滴消失,打開仙女棒包裝,點了根給金珉奎才輪到自己。全圓佑輕輕的扭動手腕,看仙女棒劃出一個又一個好看的花圈,問金珉奎有沒有什麼生日願望。
金珉奎歪著腦袋思考半晌,「好像真的沒有特別...想要的。」
「怎麼會,成績變好,零用錢變多,或是交個女朋友,你們這年紀的孩子不都想要這些。」
「什麼啊,你不是才比我大一歲嗎?」
「所以想要什麼?」
「我呀...」金珉奎趁火要燒到指尖時,把仙女棒扔到地上踩熄火花,「或許,想多了解哥一點,算是願望嗎?」
「當然不算,爛透了。」
可是全圓佑在笑。
05.
金珉奎生日過後,老師換了位子。
也不曉得怎麼分配的,金珉奎隔壁恰好是全圓佑,全圓佑將課本蓋上臉前,看著金珉奎說,可能沒人想和我一起,你倒霉。
金珉奎輕哼一聲表示不同意,接著搶過全圓佑的課本開始做筆記,全圓佑嫌光線太亮,金珉奎幫他寫筆記的動作更是多此一舉,為此金珉奎只是把自己的外套扔到全圓佑臉上,要他閉嘴睡覺。
愉快的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飛逝,一下子就從百花齊放的春天變成炎熱粘膩的夏天,放假前老師發給全班分組志願書,金珉奎咬著筆游移不定,不曉得該讀理組好還是文組好。
「哥填了什麼。」
全圓佑嘴裡塞滿金珉奎做的泡菜豬肉,從口袋裡摸出一團紙球,金珉奎將紙團捊平,上頭寫著全圓佑的名字,填的是理組,金珉奎見狀也想填理組,理由是還想和全圓佑同班,全圓佑頓了三秒,把金珉奎的志願單搶過來,將理組畫掉,寫上文組。
「你太笨了,我怕你不能畢業。」
「...」
學期最後一天,金珉奎忙著收拾自己滿櫃子的課本雜物,差點沒注意到全圓佑打算趁著一片混亂、躲過老師目光離開教室,金珉奎拽著全圓佑到安靜的角落,問全圓佑要去哪?
全圓佑說,有點事,晚點再回家陪奶奶散步。
金珉奎再問,那全圓佑明天要幹什麼?
全圓佑想,可能在家睡覺。
金珉奎還想再問下個問題,全圓佑可不耐煩了,問金珉奎到底想幹嘛?金珉奎笑的尷尬撓撓後腦杓說,他其實想問暑假能不能去找全圓佑玩?全圓佑一聽笑罵金珉奎可愛,又輕拍金珉奎的臉頰說,可以,回頭他把他家地址發給金珉奎。
金珉奎笑著說好,硬是要陪全圓佑走去後門,不過全圓佑今天卻一反常態要從前門走,金珉奎問他為什麼?全圓佑說有些朋友要來找他。
金珉奎站在大門邊,看全圓佑走出校門,接過他不認識的人遞來的安全帽戴上,坐上那台他從沒看過的機車,然後揮手和金珉奎說再見「過兩天見啊。」
全圓佑的身影很快的從大變小,最終消失在他視線內。金珉奎一顆心忽然酸軟的不行,就像喜歡又心愛的玩具忽然被搶走了,他還沒有能力搶回來,可是金珉奎曉得全圓佑不是他的玩具,更不是一個只能、只會待在他身邊的人。
到底有什麼辦法能讓全圓佑只待在他身邊呢?金珉奎當下心中只有這個想法。
全圓佑一放假就消失了,彷彿人間蒸發,金珉奎不曉得全圓佑住在哪,也想不到還有誰曉得全圓佑家的地址,只好每天空等,手機只要發出一點細微聲響,都覺得是全圓佑回覆他訊息,但往往都落空。
金珉奎一次比一次失落,妹妹看見金珉奎魂不守舍的模樣,不禁意說了一句莫非哥哥談戀愛了嗎?金珉奎當時正在煎荷包蛋,妹妹的話讓他聽得一驚,手腕一抖鍋裡的油猛的竄起、濺上皮膚,金珉奎唉呀一聲,罵妹妹都和他有什麼冤什麼仇?
「哥就是戀愛了吧,小心被媽媽知道了。」
「才沒有!喂,那是我的蛋。」
「小氣巴拉,哥,手機響了。」
「金珉舒!」
金珉舒把荷包蛋吃了大半「哥,手機真的響了。」
金珉奎放下鍋鏟,扭頭看放在一旁的手機,真的有來電通知,來電人還是全圓佑,金珉奎假裝對金珉舒伸出拳頭、要妹妹克制點,拿著手機三兩步走進房間,金珉舒邊吃荷包蛋邊想,哥哥這麼神神秘秘,難道真的戀愛了?
金珉奎下意識地將房門上鎖,接起電話那刻心裡有點緊張,全圓佑的心情似乎很好,每一句話的尾音都有點上揚,他問金珉奎在哪裡,「我去接你。」
金珉奎看一眼時鐘,下午四點半,全圓佑想幹嘛?但全圓佑故作神秘,又問一次金珉奎要不要出來,不出來拉倒。金珉奎只好拐著彎問會不會耽誤到晚餐時間?他得跟媽媽報備。
全圓佑說會,讓金珉奎把住家地址發過來,逕自掛斷電話,還是金珉奎熟悉的脾氣,想做什麼就做什麼。
金珉奎擔心被金珉舒看見,還特地讓全圓佑停在離他家兩條巷子外的街上,全圓佑今天穿著白色的上衣和牛仔褲,簡單清爽,就是腳上那雙便宜拖鞋有點逗趣,不過金珉奎也是穿著人字拖,自然不好意思笑全圓佑。
第二次搭全圓佑的機車,金珉奎比上次鎮定不少,他猜或許是今天全圓佑心情很好、顧慮到他怕出車禍的心情,騎的很慢,還會和他說不好笑的冷笑話,金珉奎稍微抱緊全圓佑的腰,發現比起三個月前胖了些,好奇全圓佑這些日子都去哪了?
「噢,認識的哥哥帶我出去玩了。」
金珉奎下意識以為是那天在校門口帶走全圓佑的人。
「是從小就一起生活的哥哥。」全圓佑說,「去了他的家鄉,所以沒辦法帶手機。」
「啊,我有買禮物給你。」
金珉奎受寵若驚,他以至於沒發現全圓佑車子越騎越偏,幾乎要離開市區,當全圓佑的機車停在一幢三層樓老宅前並且熄火,金珉奎才回神,詢問的話還沒說出口,全圓佑就說「這是我奶奶家,她說想請你吃飯。」
金珉奎沒忘全圓佑曾說過他奶奶身體不好,這下還無緣無故被請吃飯...金珉奎匆忙跟上全圓佑腳步上樓,老公寓沒有電梯,他跟著全圓佑爬了三樓,才得以停下來喘氣。
「奶奶已經煮好了,你儘管吃就好。」
全圓佑將鐵門打開,邊拖鞋時邊和屋內的女人介紹金珉奎「奶奶,珉奎來了。」
全圓佑的奶奶比金珉奎想像中的還老一些,駝著背臉上有不少皺紋,不過精神倒是很好,她走到玄關拉過金珉奎的手牽著說,謝謝平常在學校對全圓佑的照顧,「今天圓佑生日,剛好他回來,所以我讓他請你一起來吃飯。」
「圓佑哥生日?」金珉奎嘴巴張的和塞了顆雞蛋一樣「你怎麼沒告訴我?」
「也沒有很重要。」全圓佑說「奶奶我們去吃飯。」
全圓佑奶奶的家頗為老舊,無論是家具又或是餐具,沒有電視機,牆壁上的壁癌很明顯,家裡還沒有熱水壺,燒好的開水就用大鍋子裝著,想喝便掀開鍋子盛水,金珉奎對於這樣的生活環境也有些記憶,不過那是在七八年前,小時候因為父母工作忙、暫時到鄉下外婆家住一兩個月,沒想到在這樣的大都市還有人是這樣生活。
全圓佑先幫奶奶盛飯,再來是金珉奎,他曉得金珉奎食量大,用飯杓將飯壓的扁平扁平,一點縫隙都沒有,正好滿滿的一碗「我奶奶做菜很好吃喔。」
「我會好好吃的。」
眼前的菜色雖然賣相不太好,但吃起來很合金珉奎的口味,金珉奎這也才知道全圓佑為什麼會喜歡他的便當,畢竟有好幾度金珉奎都以為在吃自己做的飯,又或是這一道又一道的菜,都是媽媽的手藝。
不同於全圓佑,全圓佑奶奶是個健談的人,她和金珉奎聊做菜,和金珉奎聊生活,和金珉奎聊全圓佑,最後問金珉奎喜歡吃什麼?下次再來、她做給他吃。全圓佑在一旁制止奶奶的行為說,下廚很累、您年紀大就別折騰,倒不如讓金珉奎來煮。全圓佑奶奶直說那怎麼可以。金珉奎卻對於全圓佑這個提議舉雙手贊成,更說最近正好放假,他沒事就能過來。
一頓飯吃下來,全圓佑多次覺得金珉奎才是奶奶的親孫子,兩人花不到半天時間關係就那麼親密,讓全圓佑有點難以接受,卻又擔心金珉奎會因為奶奶感到負擔,畢竟這個年紀的男孩子,應該沒有人會想犧牲和朋友玩樂的時間,來陪伴一個和自己毫無關係的老人。
騎車送金珉奎回去的路上,全圓佑趁等候紅綠燈的空檔告訴金珉奎,他剛才只是隨口說說,如果金珉奎不想來,他再找個藉口呼嚨過去就是。
金珉奎頭貼著全圓佑的背脊,肚飽眼皮酸,忽然有點想睡了「不會,奶奶很有趣。」金珉奎又說,「害我也有點想我外婆了。」
「很遠嗎?」
「什麼?」
「你外婆,在很遠的地方嗎?」
金珉奎在心裡算了下距離,說大概搭火車,要五、六個小時,因為沒有高鐵。
「好遠。」全圓佑依然把車停在距離金珉奎家的兩條巷子外,「但如果你想,我能陪你回去。」
「...哥?」
「剛才忘記給你的禮物。」全圓佑從車廂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袋子,裡頭裝著一些零食,明信片和一條皮帶。
皮帶不是一般的皮帶,金珉奎認得是名牌,對他來說太過貴重了。但全圓佑說買都買了,他平常喜歡穿運動褲也用不著,讓金珉奎湊合著用,好說歹說才讓金珉奎收下。
金珉奎看全圓佑又戴上安全帽,猛然想起今天白吃了人家的生日大餐,卻沒給禮物這件事,可全圓佑說他什麼也不缺,也沒有想要的,讓金珉奎不用浪費錢。金珉奎回家無意間把這事跟金珉舒說了,沒少被金珉舒奚落一頓,說金珉奎可真不會做人,不但吃人家生日餐沒送禮物,更收了壽星給的伴手禮,看來是要失去這個朋友了。
金珉奎搖頭說那怎麼行,但一個晚上想破腦袋,依然想不到送全圓佑什麼好,直到他透過淺色窗簾隱約看見太陽漸漸升起,忽然想起這兩次和全圓佑出去,在全圓佑的車廂裡頭似乎都看見了書,還是不同的書。
「圓佑啊,小時候很喜歡看書,但長大似乎不怎麼看了。」
「現在還是喜歡看。」
「哥喜歡看什麼?說不定我也看。」
全圓佑說了一本書名,金珉奎一頭霧水,全圓佑再說了作者的名字,金珉奎只能尷尬的笑。
作者名字叫什麼呢...金珉奎有點焦慮,咬著手指在不知不覺間睡去,再醒來是正午十分,金珉舒拍著房門、問金珉奎到底要不要起床?金珉奎原本還似夢非夢,一聽見已經中午瞧了眼床頭櫃的時鐘,猛地從床上跳起來,風風火火的跑出房間、進浴室洗漱,不到十分鐘時間金珉奎變得人模人樣,拎著包包腳踩拖鞋就出門。
「上哪去?」
「書店!」
全圓佑喜歡的作者最近正好出新書,金珉奎從全圓佑剛回家這件事進行推敲,認為全圓佑還沒入手的可能性比較大,又讓店員推薦他幾本類似風格的小說,一塊打包送去全圓佑家。
書店到全圓佑家的路程不長,但金珉奎仍被熱得出一身汗。到全圓佑家時金珉奎想若是全圓佑應門,這該怎麼說才好,好在應門的是全圓佑的奶奶,金珉奎只擔心全圓佑在家,把書放在玄關的鞋櫃上匆匆忙忙地跑走,但不忘告訴全圓佑奶奶,那個紙袋裡頭裝的是送給全圓佑的禮物,希望奶奶能幫忙轉交。
「奶奶我有事先走了,再麻煩您。」
金珉奎還沒到家,就焦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,一回家更是直咬指甲,完全坐不住。金珉舒出門和朋友喝下午茶前,不忘調侃金珉奎肯定是戀愛了,並且看金珉奎毫無想和她鬥嘴的模樣,更是落實心裡這項猜測。
金珉奎等呀等呀,等過太陽下山,等過晚餐時間,等過媽媽喜歡看的連續劇播完,直到金珉奎刷完牙躺上床,全圓佑仍無聲無息。
金珉奎心裡五味雜陳,一下覺得莫非是自己搞砸了?全圓佑根本只是誆騙他、根本不喜歡讀書?下一秒卻安慰自己,或許是全圓佑還沒到家。
但現在都已經凌晨12點了,全圓佑怎麼還沒回家?那就肯定是全圓佑嫌自己笨,連個人名都記不住。
─叮咚
金珉奎迅速拿過手機查看,手機螢幕顯示著,全圓佑傳來了新訊息。
「一整天都在看書,忘了謝謝你。」
「過兩天來家裡吃飯。」
「奶奶說他想你了。」
指尖微微地顫抖,金珉奎咬著嘴唇,有點緊張地往對話視窗打上三個字。
那哥呢?
只是金珉奎看著這三個字良久,按下發送的勇氣依然擠不出來,最終金珉奎只能無奈將它們刪除,改用可愛的表情包回應全圓佑。
「晚安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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