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6.
相隔一年，全圓佑正式回家了，帶著金珉奎一起
金珉奎最初不是很開心，長時間沒人居住的豪宅可怕的像凶宅，而全圓佑只把電腦桌前擦了乾淨，插上插頭和網路線後開始打電動，完全沒要幫忙打掃的意思，金珉奎拿著抹布問全圓佑「這到底你家還我家？」
「我們的家」
「...」金珉奎一下沒法接話，太會了，全圓佑這大叔真的太會了
「我也可以找阿姨來打掃，不過得明天了」
「不用了」金珉奎拿著沾滿厚厚灰塵的抹布，進廁所洗掉「家是自己住的，哪有找外人來打掃的道理」
全圓佑原本以為金珉奎是說賭氣話，哪想到一局遊戲打完，金珉奎竟然把客廳收拾好了，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，猶豫半天才開口問他「你以前曾經在清掃公司上班？」
「...」金珉奎懶得搭理全圓佑，把人推進房裡讓他專心打電動，又拿著工具在屋裡忙活起來，全圓佑認真玩起電動便不知道時間，再回過神，金珉奎已經煮了一桌的菜
全圓佑吃飯的時候腦裡都在想，請一個像金珉奎這樣能掃能煮的打掃人員，一個月要花多少錢？
「看來是賺到了？」
「⋯我要回家」
「我開玩笑的」全圓佑說「我明天帶你去個地方」
願意跟全圓佑走，金珉奎其實沒有想太多，「只是換了一個城市，但還是會繼續在酒吧唱歌吧」，然後身邊還有全圓佑的陪伴，雖然不曉得對方對他的新鮮感會持續多久，不過怎麼說都會留下一段美好的記憶，這樣就夠了
原本金珉奎是抱著這種想法的
不料全圓佑會帶他來見那些只在電視上看過的人，說這些都是他的好朋友
S.COUPS、Woozi還有Hoshi
「勝哲哥，知勳、權順榮」
「什麼啊，為什麼只有我是連名帶姓的」
「不是本來就是權順榮嗎？」
「呀全圓佑！你小心我不管啦」
李知勳沒理會兩人的吵吵鬧鬧，他一把拉過金珉奎的手，把人推進試音間「別浪費時間了，我晚點還有事」
「⋯⋯？」
金珉奎壓根不曉得發生什麼事，他看向全圓佑，希望對方能救救他，不過全圓佑跟權順榮吵的可歡了，一點也沒想理會金珉奎的意思，還是崔勝哲走進來幫金珉奎調整設備
「下午帶你去見我一個造型師朋友，圓佑走之前留了幾首歌在我這，雖然不太建議，但你不喜歡，圓佑的意思是你也能用你寫的歌」
李知勳一臉嚴肅喝著冰咖啡，指揮金珉奎唱東哼西的，金珉奎再後知後覺也意識到全圓佑想幹什麼，坐在崔勝哲坐車的後座上，金珉奎看副駕駛座正在跟崔勝哲談論他無法插入的話題的全圓佑，瞥了嘴傳了訊息過去
“圓佑”
叮咚一聲傳來，全圓佑還在和崔勝哲講話，視線卻移開了“怎麼了？”
“我不曉得我能不能做好”
“沒關係，我們就試試”
全圓佑又補一句，晚上帶你去吃好吃的，我們兩個
「哇全圓佑你跟誰說話啊，笑的太噁心了吧」
全圓佑衝崔勝哲假笑「單身老男人怎麼懂」
全圓佑離開這個圈子很多年了，可是朋友都還在，欠他人情的人也都還在，金珉奎的星路走的順遂沒有障礙，一出道他就成為整個歌壇關注的焦點
全圓佑寫的歌是他唱的，以前捧著全圓佑的人現在換捧著他，大家都好奇他和全圓佑是什麼關係
可是全圓佑不說，倒不是怕性向被人知道了，反正他本來就不打算回去，只是擔心會影響金珉奎。可是他哪會想到，不用多久就透過電視機看見金珉奎在某個頒獎典禮上，手握獎杯朝麥克風說「圓佑啊，我愛你」
全圓佑那時候正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，聽到這句話嘴裡的液體差點噴的滿桌，下一秒從耳朵到臉最後到脖子都浮著一片紅，他假裝冷氣太弱了喊熱，藉機拐進廁所冷靜冷靜
在他還年輕的時候，曾幻想在頒獎典禮上對著愛人示愛或被示愛；快離開的時候，只覺得這個幻想只是幻想，他不會對誰這樣做，也沒有人願意為他這樣做
但金珉奎現在做到了，他甚至還傳訊息告訴他“我想你了，晚點在家裡見”
不用兩年的時間，金珉奎搖身成為歌壇一線，代言活動接不完，本人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發展，畢竟他一開始總是和全圓佑說，我覺得我做不到
但這一切都在全圓佑的預料之中，崔勝哲和李知勳有辦法捧紅當年的自己，自然有辦法捧紅現在的金珉奎
金珉奎沒搬出去住，還是睡在全圓佑的家，不過趁機把屋子翻修了一頓，例如他們的床，例如浴缸，全圓佑喜歡在客廳坐著打電動，那就買上一條上好的羊毛毯子舖在地上
金珉奎生日這天，權順榮一大早就摸出兩人家的備用鑰匙，闖進主臥室把躺在床上抱著全圓佑做美夢的金珉奎扯起來
金珉奎全身只穿一件內褲，雖然都是男人，但這個突襲還是成功嚇到金珉奎了，他把棉被拉回來裹住他和全圓佑，朝權順榮吼，大清早擾人清夢，精神又這麼好，是不是嗑藥了？
權順榮一腳踹上金珉奎的屁股「呀，說了早上7點練舞，現在都8點了」
全圓佑從棉被裡探出頭「7點練舞？瘋了是不是？」
「又不是你」權順榮把金珉奎拖下床「快點，你再不和我走我晚上不會放你回家和全圓佑逍遙的」
「什麼啊⋯⋯？」
金珉奎被拉到練習室、跳了一整天的舞還是沒想清楚權順榮為什麼會這樣說，一直到回家才反應過來，今天是他的生日。全圓佑難得圍著圍裙在廚房忙前忙後，金珉奎進浴室沖掉一身粘膩，再出來全圓佑已經坐在餐桌前等他
全圓佑不等金珉奎，動起刀叉吃牛排「雖然我挺想跟你說要先吃飯還是吃我，可是我太餓了」
「喂，太煞風景了吧」
全圓佑笑的連鼻子都皺起，他告訴金珉奎他準備了兩個禮物
金珉奎有點期待是什麼，匆匆往嘴裡塞了兩口就往房裡衝，發現什麼也沒又跑出來，全圓佑面無表情的吃牛排，「我吃完洗完澡才要給你」
只是全圓佑動作何其慢，兩個小時過去他才吹乾頭髮，把半躺在沙發上的金珉奎喊進房間
禮物是一把手工吉他，全圓佑說，他很久以前就跟一個老師傅學手藝，只是一直沒能做出個東西，現在做出來，他又不怎麼用了，所以送給金珉奎
「雖然比不上你媽媽那把，但是我的心意」
「你怎麼⋯」
「背板上有一個女生的名字」全圓佑湊過去咬金珉奎的鼻子「差點以為你有別的女人」
金珉奎把吉他在床邊放好，把人拉過來接吻「我都有你了」
「真乖」
「我有一個生日願望」
「什麼？」
「陪我去海外巡迴」
全圓佑說好，他要跟金珉奎去環遊世界
「那第二個禮物是什麼？」
「今天讓你做三次」
金珉奎噗哧一聲笑出來，緩好一會才開始親吻全圓佑的鼻尖，一手區起他的腿，另一手從小腿摸近浴袍，圓滑的指尖滑過小腹引的全圓佑小幅度的顫抖，金珉奎卡進大張的雙腿間，解開浴袍，在衣襟鬆開的同時咬住全圓佑胸前的一點
「嗯⋯⋯」
「被咬乳頭就這麼興奮了？」金珉奎輕揉已經鼓起的檔部，隔著布料就能感覺到濕潤，不用想全圓佑的性器肯定已經完全勃起「都這麼濕了怎麼辦？」
全圓佑垂著頭，嘀咕著什麼
「嗯？」金珉奎笑著把全圓佑的臉抬起來，年上愛人的臉紅的像顆番茄，嘴巴扁著又有點委屈，再配上微捲的新髮型，金珉奎用虎牙在臉頰上咬一口，捧著全圓佑的下巴說「哥哥現在這樣⋯好像一隻小狗狗，好可愛」
全圓佑沒好氣的拍開金珉奎的手「到底要不要幹？」
金珉奎反手抓著、在全圓佑耳邊低聲的說「當然要」
「我來享用我的生日大餐了」
脫下全圓佑的黑色內褲，金珉奎才曉得什麼是驚喜。全圓佑的後穴已經鬆軟溼潤，偶爾會因為收縮擠出一些透明液體，金珉奎插入兩指，熱、緊，只有這兩種想法
全圓佑在性事經常主動，不過自己擴張的事情倒是沒做過，理由是用手指插自己怎麼想都有點怪。金珉奎咬著哥哥的下唇說，用手指自玩有趣嗎？一邊在體內翻攪按壓敏感處
快感太猛烈，全圓佑只能掐住金珉奎的手臂、發出聲聲嗚咽，微微顫抖的身體在還沒緩過來的狀況下被扶著腰抬起
金珉奎讓全圓佑坐上他的腿，僅拉低褲頭讓同樣興奮的性器彈出後，一鼓作氣的插入完全擴張的後穴，每次抽插都感覺到內壁嫩肉的緊咬，全圓佑跟著金珉奎在情慾裡載浮載沉，生理性的眼淚被因為下體不斷被抽插撞擊而擠出來，他伸手向金珉奎索吻，把對方一張臉吻的濕噠噠的
可是金珉奎哪會在意，捏了把全圓佑沒肉的屁股，將人翻過來側躺在床上，自己從身後環抱住的同時又頂進去
全圓佑後穴一緊，發出一聲低吟，輕聲喊著金珉奎的名字，情不自禁地拉過年下愛人的手連同自己的擼動快到頂峰的性器。金珉奎親吻哥哥的脖子，耳後，感受到全圓佑因為一聲聲我愛你加速動作，因為耳垂被啃咬繃緊身體，因為乳頭被玩得又腫又紅發出舒服的聲音
金珉奎加重撞擊的力道和速度，身前的全圓佑因為酸麻感被逼出淚花，他扳過下巴交換一個情意連綿的吻，最後卷去眼角的晶瑩，重重擠進湧到後同時掐住全圓佑快高潮的頂端，吞下尖叫聲後，高潮隨之而來
全圓佑掐住金珉奎的二頭肌說他不要了，渾身濕透累得眼睛都要張不開的樣子讓金珉奎一下子心軟，退出時感受到精液隨著動作流出來，又想起早些時候全圓佑答應自己今天要幹三次的話
「珉—啊，珉奎⋯⋯不要⋯唔⋯你怎麼又硬了」
金珉奎將哥哥撈起來，跪趴床上的姿勢更方便進入「我們還有兩次」
「誰答應⋯⋯哈啊」全圓佑其實記得，但他哪能說自己想爽約，可是腰真的痠痛的要命，全圓佑乾脆趴在床上只翹高屁股，一動也不想動
不過全圓佑大概沒想到，此時的姿勢讓發紅的穴口被身後的人全看近眼底，他奮力的擠進還溫熱溼滑的秘境，每一次重重頂到點的舉動讓全圓佑的呻吟也被撞碎
全圓佑痛罵金珉奎是不是禽獸，哪來這麼多力氣，金珉奎笑嘻嘻的往他耳裡吐氣，抽插好一會讓哥哥坐在自己身上緩緩挺著腰和他接吻
「好想要每天都過生日」摸摸全圓佑的肚子「哥給我生孩子吧」
「生你⋯嗯⋯快點⋯」
「我愛你⋯我愛你⋯我愛你」
「圓圓⋯我愛你」
全圓佑再醒來時天已經轉亮，旁邊的床位涼了，他猜想金珉奎應該起床有一陣子。全圓佑稍微翻身，全身肌肉在一瞬間被拉扯更為疼痛，無聲的唉了一聲，又縮起身體閉眼假寐
只是，全圓佑雖然很想睡回籠覺，但總覺得哪裡不對，四周未免太安靜了？他輕拍床舖，沒有聲音，又用力踹了一腳，還是沒有聲音
全圓佑一怔，好半天才回過神來，他張嘴喊金珉奎的名字，看見不久前還躺在自己身邊的男人踩著拖鞋奔進房間
全圓佑看見他嘴巴動了又動，確信金珉奎真的有開口說話，可是他為什麼聽不見
「你再說一句話吧？」
「圓圓」，金珉奎把手掌貼向全圓佑的額頭「怎麼了嗎？」
「我聽不見了」
07.
過去也發生過聽不見的狀況，第一天、第二天，第三天，全圓佑都還能說服自己，一切都只是暫時的，他的右耳一定能恢復原況，所以他拒絕了所有去醫院看一看的建議
可是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，全圓佑依然什麼都聽不到，他開始慌了，雖然本來就做好總有一天會失去聽力的準備，但怎麼說那也是慢慢的...所有能聽見的聲音會慢慢的變小，最終一丁點也不剩
而不是一夕之間，世界就變成黑白的
全圓佑當然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，他開始在家發脾氣，摔破所有能看見的、能被打碎的東西，撕扯每天都會接觸的棉被與床單，對那位睡在他身邊的男人又打又吼
這樣的事情每天都會上演，只是往往持續的時間都不會太久，因為全圓佑很快就會曉得，就算他製造出一個比一個還大的動靜，他仍然、一點點的微弱的聲音都感受不到
全圓佑失去聽力的第二個星期，家裡所有能被砸壞的都已經沒了，金珉奎正盤算該買什麼給全圓佑發洩，對方就進入「第二階段」
不停的哭
隨時隨地，不分清醒時還是睡夢中
金珉奎有時只是低頭吃飯，再抬頭對座的全圓佑就淚流滿面，有時金珉奎在半夜忽然醒來，身邊的人雙眼閉著，但眉心卻皺的死緊，眼角泛著水光
金珉奎只能把人抱進懷裡，用指腹擦去那些濕潤，直到感覺全圓佑的身體不再發抖，才敢又閉上眼睛
全圓佑出事後，金珉奎總是在想，無論是作為粉絲，又或是情人，他都是完全不合格，至今才曉得全圓佑退歌壇的主因，至今才知道全圓佑的左耳天生就聽不見
如果他早點知道...肯定會讓全圓佑時刻戴著該死的助聽器，也不至於到現在連右耳都失去聽力
全圓佑失聰後就變得非常自閉，平常喜歡玩電動，喜歡抱著吉他哼哼唱唱，喜歡看書，可是全圓佑什麼也不做了，他只是屈起腿抱著膝蓋坐在客廳，望著眼前一片山景，不發一語
再後來，金珉奎發現全圓佑可以從天黑坐到天亮，一動也不動，不用喝水，不用廁所，彷彿像個假人
全圓佑會在白天收起情緒，然後在晚上釋放，好幾次金珉奎都因為聽見細微的抽泣聲醒了，全圓佑坐在床邊，維持和白天一樣的姿勢，肩膀微微顫抖
金珉奎扳過他的肩膀，親吻稍微紅腫的眼睛，在掌心寫下「我在這裡」。全圓佑扯出一個難看的微笑，甩開了金珉奎的手
全圓佑除了拒絕和金珉奎溝通，也開始拒絕吃飯，無論金珉奎煮什麼，買什麼，全圓佑基本吃一兩口就不吃了，扔下筷子又坐回窗戶前抱膝發呆
金珉奎擔心全圓佑身體會搞壞，偷偷在他的水裡加了葡萄糖，全圓佑發現後乾脆不喝了，金珉奎只能趁他睡覺時往他手臂扎針，全圓佑每次掙扎，金珉奎也不躲，讓全圓佑想打打就打，最好打在臉上，這樣他能藉此把工作暫停，好好待在家陪全圓佑
全圓佑只是冷笑，用奇怪的音調嘲諷金珉奎「你是不是有病」
某天半夜金珉奎醒來，沒看見全圓佑的身影，又摸摸被褥，發現連餘溫都沒有，金珉奎揉揉眉心，翻身下床，離開主臥室前不忘拿個毯子
只是金珉奎以為全圓佑會坐在客廳發呆，巡視家裡一圈卻沒看到人影，他忽然急了，全圓佑的手機錢包都在家裡，鑰匙也沒帶，那會跑到哪去？
金珉奎戴著帽子和雨傘跑出門，一路上急打給崔勝哲和李知勳，他聲音都在顫抖著，和兩個哥哥求救
「哥⋯哥！出事了」
「什麼？」
「圓佑出事了」
「你別急，慢慢說」
「不見了⋯他不見了」
李知勳讓金珉奎別急，他去公司和共同朋友那裡找找；崔勝哲顯然剛醒，電話那頭有引擎發動的聲音，他告訴金珉奎他去遠一點的地方找，有消息立刻給他打電話，金珉奎說好，邊在住家附近找人
全圓佑常去的公園沒有，全圓佑喜歡去的網吧沒有，全圓佑的畫室沒有，工作室也沒有
金珉奎撐著傘走在雨中幾乎要忍不住眼淚，頓時像是回到好幾年前得知媽媽自殺的那個晚上，他被全世界拋棄，沒有人願意要他，沒有人願意為他在這世界上多做停留
金珉奎想，比起媽媽，全圓佑更殘忍，他曾經在最絕望的時候給自己力量，又毫不留情的砍斷支柱，這次…他可能真的會熬不過去
就在金珉奎快要崩潰之時，他在住家附近的便利商店外看見熟悉的身影
全圓佑穿著黑色T恤和運動褲，蹲在雨棚下面吃三明治，應該不能說是吃，是硬塞，周邊還有一些吃完的包裝袋，以及沒吃完滾出來、被雨水和泥濘沾濕的食物，金珉奎在走近一點，發現全圓佑滿臉淚痕，頭髮衣服也都濕了
金珉奎一直撐著的眼淚終於忍不住，他扔掉雨傘跪下來抱著全圓佑，全圓佑顯然沒注意到被金珉奎發現了，猛地遭抱住的那瞬間，明顯非常慌張，身體一縮拼命掙扎
可是金珉奎怎麼會放開全圓佑，死命地抓著他的手，儘管曉得眼前的人聽不見，還是重複著不要離開我，不要離開我
兩人動進引來便利商店店員側目，金珉奎不怕被認出來，他只曉得他不能鬆手，一鬆手全圓佑可能又會跑個沒影
「我真的還以為我要失去你了」
金珉奎在全圓佑的掌心上這樣寫
「不要離開我」
全圓佑最後累了，不掙扎了，低喘著趴在金珉奎身上說背我回去，金珉奎擦乾全圓佑臉上的眼淚和嘴邊的碎屑，轉過身讓人爬上來
「我們回家」
金珉奎握住全圓佑的掌心
08.
全圓佑被拖著來醫院
經過多次檢查，醫生不認為全圓佑右耳永久失去聽力，對於一些聲音還是有極其細微的反應
可是醫生認為，全圓佑有輕微憂鬱症
「我猜他應該曉得會失去聽力，但沒想過會有一夕之間就聽不到了的可能性」
對啊，誰能想到前一晚還聽著愛人說我愛你，醒來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？金珉奎趁和紅燈空檔看副駕駛座的全圓佑，拍拍年上愛人的肩膀，把手機遞過去問，晚上要吃什麼？
「隨便吧」
全圓佑在便利商店門口暴食事件過幾天，金珉奎和公司說，他要取消巡迴演唱會
李知勳為了幫金珉奎混音，快兩天沒怎麼睡，原本在會議室打小盹，聽到這句話瞬間都醒了。他問金珉奎是不是瘋了？「相信我，你不會想要的」
「除非哥可以讓圓佑跟我一起巡迴」
李知勳當然沒辦法勸全圓佑，畢竟全圓佑現在估計也不想見他。不過比起李知勳的反對，老闆倒是意外沒說什麼，只是告訴金珉奎，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說
李知勳和金珉奎一起離開社長室「那是因為他現在有的一切，都是圓佑幫他拚來的」
李知勳冷笑兩聲，不這樣說他還是人嗎？
為了全圓佑，金珉奎取消了全部的工作，所有人都罵金珉奎是瘋子，剛出道兩年，就算人氣旺、成績好，但怎麼來說也是沒有耍大牌的資本，臨時大量推掉工作只會壞了名聲
不過金珉奎不介意，那天過後他就曉得需要時時刻刻把全圓佑拴在身邊，他經不起任何一點意外的打擊，只要全圓佑在他身邊，失去什麼都無所謂
但全圓佑仍然陰晴不定，心情好的時候可好了，願意用紙筆和金珉奎講話，願意到戶外走走，可惜更多時間是心情不好，他會對金珉奎砸沒有傷害力的東西發洩，用奇怪的語調吼金珉奎，讓他消失在自己眼前
「這是我家，滾出去」
全圓佑失去聽力的一個半月後，作為多年好朋友的崔勝哲也看不下去了，他把金珉奎喊出來喝酒，趁對方有點微醺時提出建議
「把圓佑送走吧，送去有專人照顧的地方」
「哥...？」金珉奎眼睛眨了又眨「你說什麼？」
「把他留下來，沒有好處，你只會把自己毀了」
金珉奎拿著酒杯的手舉在半空中，躊躇好一會，他沒一口乾掉威士忌，而是把杯子重新放回桌上
他拒絕崔勝哲
「我本來一無所有，能有現在一切都是圓佑給我的」
「我不會離開他」
「除非他真的不要我了」
09.
公司自然不會放任金珉奎繼續憑著喜好做事，社長提出兩個選擇，要不好好唱歌，要不然就滾蛋
金珉奎聽完的第一反應當然是「我不幹了」，當歌手本來也不是他的本意，回酒吧唱歌也不是不可以，不過身邊的李知勳和崔勝哲動作都比他快，一個人摀嘴一個人笑呵呵的打圓場
崔勝哲說「珉奎當然會繼續了啊」
社長皮笑肉不笑「不說我還以為你們兩個變成金珉奎的經紀人」
可是經過那件事情，金珉奎不放心全圓佑一個人在家，他也曉得全圓佑的性子，讓一個陌生人幾乎24小時盯著照顧，怎麼說都是不可能的
這事最後是權順榮解決的，他說要不他們三個輪流看著全圓佑，都認識這麼多年，一起挺過很多艱難的時間，就算再冷血也不致於和他們撕破臉
崔勝哲和李知勳很無奈，但權順榮提出來的辦法的確也是眼前最好的選擇
巡演暫時不開了，公司決定讓金珉奎推出迷你專輯，他整天忙的昏天暗地，晚上回去全圓佑睡了，白天出門時人還沒醒，金珉奎有時候窩在工作室或練舞室都不知道這麼拚到底是為了什麼
「唱歌的時候很開心，看大家聽我唱歌的時候滿足的樣子，也很幸福」
金珉奎放下手裡的筆，依稀記得很久以前聽過全圓佑在電視上這麼說過
他嘆一口氣，正常這個年紀的人應該都以事業為第一，全圓佑當年應該也是，可是怎麼就自己這麼沒出息呢
「哈哈」金珉奎乾笑兩聲，重新把筆拾起，正要繼續填詞，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
金珉奎原本以為是哥哥們來說全圓佑的今日狀況，一看才發現哪個哥哥都不是，是全圓佑本人
“我想學手語”
“醫院復健，也可以去”
金珉奎過良久終於回神，他丟下筆記本，拎著手機和包包跑出公司。出電梯口正好看見剛要離開的崔勝哲，他問金珉奎怎麼突然回來了，不是在公司寫歌嗎？
金珉奎拍拍對方肩膀「哥慢走，路上小心」
「？？？」
怕全圓佑無聊，金珉奎買了隻貓，脫了鞋走過玄關，就看見全圓佑坐在沙發上看書，小貓咪趴在他腿上睡覺，金珉奎在旁邊的位子坐下，闔上書湊近全圓佑，往臉上親了一口
“今天過的怎麼樣”
“不怎樣，勝哲哥不和我一起打電動”全圓佑扁嘴“老師找了沒”
“什麼老師”
“手語”
“為什麼想學？”
全圓佑思考半晌，把筆丟走，繼續埋頭看書
“別不理我”
全圓佑還是不理他
金珉奎只好又寫“晚上吃什麼”
“五花肉”
全圓佑學習能力強，時間又多，自然學的很快，經常在金珉奎面前比手畫腳，金珉奎因為新專輯忙的焦頭爛額，一個動作也看不懂，問這什麼意思，全圓佑比了兩個手勢，說一個是肚子餓，一個是想吃肉
不問還好，一問金珉奎可有脾氣了“你為什麼都學這種話”
“不然我要學什麼”
「當然要學我的名字跟喜歡我」金珉奎哼哼兩聲，反正全圓佑聽不到“學點有用的”
“我覺得很有用”
「…」
得知全圓佑的手語飛快進步，金珉奎花了更多時間陪全圓佑上課，總不能讓自己當個「文盲」，哪天全圓佑如果比著什麼罵人的話、騙他說這是我愛你的意思，自己還不知道那可就糗大了
某天結束手語課，金珉奎看和李知勳約定的時間還有點距離，打發了全圓佑讓他進房間待著，別坐在客廳和貓打擾他做打掃工作，有效率地拿著條抹布把積著灰塵的角落擦乾淨，才是從桌子底下翻出那個丟了一堆「聊天紀錄」的箱子
金珉奎翻了兩、三張忽然覺得有趣了，最近已經很少用紙筆溝通，畢竟手語更省事，看紙上面密密麻麻又歪七扭八的字跡，以前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做到用寫字來吵架的？
“你不要一直吃肉，也吃點菜”
“遊戲也玩少一點”
“沒事多培養一些別的興趣”
“你是我媽嗎？我媽都沒這麼囉嗦，你沒事滾回公司，別在家裡煩我”
“我這是為你好”
“不用”
「這些可要收起來」金珉奎把有趣的從箱子裡挑出來擺在桌上，之後又陸續翻出幾張和其他人的對話，那些內容金珉奎不怎麼在意，原本計畫是字跡沒有自己的全都丟掉，卻沒想到會因為幾行字，停下了整理的速度
“你的確讓他成功”
“但你也會再次毀掉他”
是崔勝哲
“我知道了”
廢紙上沒有寫時間，可是看它放在箱子的中間段，金珉奎大概推算出了時間，腦子裡是崔勝哲語重心長的告訴他，把全圓佑送走吧，不然你就完蛋了
金珉奎想了又想，還是拿著紙進房間問，崔勝哲這話是什麼意思？全圓佑瞥了一眼又低頭繼續看書，金珉奎把書拿走了，又問全圓佑一次
“這兩句話前面，你和勝哲哥在說什麼？”
“不關你的事”
好不容易近來兩人關係比較緩和，現在又因為這句話冷下來，最後全圓佑乾脆連書也不看，把貓塞進貓袋裡要出門
“你去哪？”
全圓佑不忘把紙抽走“畫室”
「全圓佑」
金珉奎再回家時，全圓佑還沒睡，沒想到進浴室又出來不過十多分鐘的時間，全圓佑竟然就躺平了。他掀開棉被一角躺進去，揉著太陽穴想該怎麼結束這來的莫名其妙的冷戰，原本以為睡了的全圓佑竟然翻過身，雙手從後抱住他的腰
全圓佑腦袋在金珉奎的肩窩蹭了蹭，說了一句笨蛋
「謝謝你」
「我愛你」
真的只是一瞬間，金珉奎原本還有些乾澀的雙眼變得濕潤，他牽起其中一隻手，微微低頭在手背上落下一吻
他什麼都知道，全圓佑什麼都知道
10.
全圓佑失去聽力超過半年，金珉奎偶爾還是會喊全圓佑的名字，回到家的時候、煮飯需要別人幫忙的時候、找不到他們的貓的時候
因為太習慣了，又或是還抱著一絲期望，全圓佑哪天會有恢復聽力的一天
權順榮說，金珉奎應該早點看開，全圓佑的憂鬱症好了不少，估計也是走出來了、接受事實了，聽不見也不是什麼絕症，反正用紙筆、手語也都能溝通
金珉奎嘴上說知道了，但他想，不光是他，肯定全圓佑也還不能完全放下
直到有一天，金珉奎忽然覺得期盼似乎隱約的發出一點光芒。那時候他打破盤子，沒有受傷，全圓佑沒聽見也沒看見，自然沒打算說，可是才剛彎下撿陶瓷碎片，全圓佑拖鞋都沒穿就跑出來，神色有點慌張
金珉奎有點訝異“怎麼了？”
可是全圓佑一下又恢復面無表情，他搖搖頭“問你晚餐吃什麼”
“你想吃什麼？”金珉奎低頭繼續收拾，撿了幾塊動作一滯，又看向全圓佑“你是不是聽到什麼聲音”
全圓佑依然搖頭
雖然全圓佑的反應是這樣，可是金珉奎還是覺得奇怪，那天之後他又嘗試幾次，有意無意喊全圓佑的名字，故意摔了什麼東西，即便反應很細微，可是金珉奎還是察覺了
他再一次問全圓佑，是不是有聽見什麼聲音？
全圓佑一臉莫名其妙“我能聽到什麼聲音，忘了我聾了？”
全圓佑雖然否認聽力恢復，不過精神狀況的確好多了，藥也停了，新專輯已經發行一陣子的金珉奎，也接受公司建議，重啟巡演
準備演出的過程繁雜，全圓佑偶爾會憑著記憶給一些建議，不過看金珉奎總是過目就忘，自然也就不提了
金珉奎在兩個月後舉辦第一場大型演唱會，前一晚崔勝哲問全圓佑要不要去？全圓佑笑著把遊戲裡的對手擊殺，說他才不要
但崔勝哲也不是容易放棄的傢伙，當天演唱會都已經開始，還圍在全圓佑身邊轉，手裡舉著一張「珉奎說準備了驚喜給你」的紙，全圓佑被鬧的煩了，用手機打了一串字給崔勝哲看
“我聽不見，你逼一個聾子去聽演唱會？”
“我有這個”崔勝哲一臉得意從口袋拿出助聽器“走吧？”
全圓佑最後對崔勝哲舉雙手投降，一直到進入會場坐定位，還在用手機抱怨“怎麼從來不曉得哥是這麼煩的人？”
崔勝哲地朝全圓佑做鬼臉，問旁邊的粉絲目前進展到什麼環節？
女孩子應該不認識崔勝哲，也不知道全圓佑是誰，全當兩個人是失禮的大叔，演唱會都快結束才進來「應該快要安可了」
「那好」崔勝哲笑嘻嘻的把全圓佑的手機沒收，指著黑漆漆的舞台“看表演”
「...」全圓佑沒搭理這位哥哥的意思，他一進來場館頭就痛得很，記憶裡上一次頭痛的想吃止痛藥的程度，是在還聽見的時候，還伴隨久不消退的耳鳴
正當全圓佑想離開場館，舞台的燈忽然亮了，他看見金珉奎穿著全白西裝站在延伸舞台的正中央，他嘴上不曉得說什麼話，需握著麥克風架的手卻在比著什麼
全圓佑透過大螢幕看清楚金珉奎的動作，他說，圓佑，請嘗試戴上助聽器吧
全圓佑手伸進口袋，捏著剛才在家裡崔勝哲給他的助聽器，「看著」金珉奎開始唱歌，依然沒有把東西拿出來的勇氣
前陣子似乎聽到一些聲音，但是那些聲音小的、少的，連全圓佑都不搞不清楚到底是聽見了，還是他幻想自己聽見了，所以金珉奎不斷問是不是聽力有恢復的跡象，他什麼也不敢說
萬一現在戴上去，依然什麼也沒有怎麼辦？
「啊呀怎麼變得這麼...嘖」
崔勝哲一邊稱讚李知勳這曲弄得不錯，發現全圓佑毫無戴上助聽器的意思，乾脆扯出全圓佑的手、自己從口袋裡拿出來，他研究了一陣子實在不曉得這玩意該怎麼戴，只能把它放進全圓佑的掌心
「趕緊的，歌都唱完一段了」
“你試試看”
全圓佑還是戴上了，大約一分鐘的時間，依然什麼也沒有，有的只有還沒有消去的頭痛
全圓佑有點沮喪，正想把東西拿下來，他就又聽見很微弱的聲音，是一首他從來沒聽過的歌，是金珉奎正在唱歌的聲音。他有點不敢置信的拍拍崔勝哲的手，微微的張著嘴，哼出他聽見的旋律
모든 일이 처음과 같을 수는 없대도
우린 서로 상처가되지 않기를
다 시작보다 조금 지치고
가끔씩은 토라 지더라도
서로가 서로에게 더 소중했던
우리의 시작처럼
이대로
最後全圓佑聽見，那個已經半年沒聽見的聲音，喊著他的名字，對他說我愛你
「원우야，사랑해」
全圓佑熱淚盈眶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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